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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到1996年,磊哥把李沧区沈岩那档子事儿解决完,日子总算消停了些。今天这故事,就从他在泰安开的红星大剧院说起吧。
这红星大剧院可不新,都开有一阵儿了。磊哥装修可下了血本,里头那叫一个气派,一眼看过去就能让人记一辈子。
剧场里演二人转的演员,都是长春孙世贤帮忙找的。东北二人转那名气可大了,魏三、孙小宝、郭旺、严学晶、陆小波,还有本山老师的徒弟们,轮番上台表演。生意好得离谱,场场满座,观众嚷嚷声能掀翻屋顶。
这天来了几个东北人,可不是一般角色。要说他们在齐齐哈尔,那可是横了快二十年的主儿——大地主张志新和小地主张志文兄弟俩。
这哥俩早年在齐齐哈尔开华新浴宫,搞地下赌场,垄断出租车公司,挣了不少钱。最风光那会儿,带着六千多号人做买卖,势头凶得很。后来张志文落网时,查出来的钱有上亿,豪车百来辆,整个黑龙江能跟他们比阔的,也就乔四算一个。
小地主张志文靠打打杀杀上位,大地主张志新脑子更活泛,跟白道关系处得好,没少给兄弟俩撑场面。到了1996年,哥俩还没完全一条心。谁不知道当年哈尔滨乔四帮着小文,在齐齐哈尔收拾了好些混社会的,这才让他坐稳了江湖头把交椅。
那会儿哥俩在大庆搞诈骗,一下挣了五百万,回齐齐哈尔后开华新浴宫、控制出租车公司、垄断4S店,还开赌场收保护费。
八十年代能揣个万把块、三万五万的,就算大款了。这哥俩突然有了横财,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小文在江湖上拼杀惯了,还有个怪癖,不养猫狗,偏养狮子老虎这些猛兽,连老鹰都养,就为显自己狠劲。
张志新倒简单些,照片传得不少。这人贪财好色,爱到处溜达,脑子转得快。可能纵欲过度,头发早掉光了,倒像个老狐狸。平时还爱看点书,爱学东西。
这天张志新在家翻书,突然给小文打电话。电话那头接起来,小文有气无力问:“谁啊?”
“二文,我。”张志新语气平淡。
“啥事儿?”小文不耐烦。
“也没啥大事儿,看书瞅见两句诗,觉着挺有意思。”
“哪两句?”小文有点烦。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张志新慢慢念。
“这不小孩都知道的诗吗?有啥稀奇。”小文不屑。
“你懂啥意思不?”
“跟你扯这些酸文假醋的干啥,没劲,我正打麻将呢。”
“别急,我知道你就好这些俗的。这诗说的是泰山,五岳之首。咱现在条件好了,该出去见见世面。我想去爬泰山,到顶上看众山小,感受感受‘风云一举到天关,快意生平有此关’的痛快。”
“你爱去哪去哪,我在齐齐哈尔跟老伟子打麻将舒服多了。”小文根本没兴趣。
“行,不跟你废话了,我家老虎该喂饭了。”说完小文啪地挂了电话。
小文不去,张志新在家待不住了。喊上七八个兄弟,说走就走。从哈尔滨坐飞机到济南,倒了几趟出租车,总算到了泰安。
到泰安都凌晨两点多了,几个兄弟还没困。张志新一拍大腿:“赶紧买票,现在就爬山!赶在日出前到山顶,看泰山日出,吸天地灵气,这一趟才值!”
几人说干就干。在山脚下商店买了登山杖和装备,背着包就往上爬。爬了四个多小时,到南天门时正好赶上日出。那景象壮观得没法说,把人看得直咂嘴。
张志新看着旁边拜五爷的神龛,招呼兄弟们:“去买香,一会儿上香。心里都念叨着让咱兄弟发大财,别总被警察盯着。这两年多挣点,日子好过点,兄弟们也能潇洒。记着,心要诚,心诚则灵!走,买香去。”
要说心诚则灵,五爷一天见这么多烧香的,凭啥帮你?光嘴上说诚没用,得掏真东西。别人买香花几块,你要扔一万块钱当香火钱,五爷能不看你?张志新刚骗了五百万,兜里有的是钱,直接掏出一万:“香火钱,给我来把香!”
周围游客都看傻了,心想烧香不就图个心诚吗,花这么多钱干啥?其实我跟你们说实话,五爷也好,别的神仙也罢,到底还是帮有钱人。你要是穷得叮当响,烧香拜佛没啥用,不如踏实干活。
游客们都给他让道,张志新把香插好,双手合十跪下去,心里念叨着这钱花得值,诚心诚意祷告完站起来。兄弟们准备下山。
下山有俩选择,坐索道或者走下去。上山都累成那样,走下去不得累出毛病?
几人商量:“哥,坐索道吧,还能再看看山景。”
张志新也乏了:“行,坐索道。”那会儿索道票十块钱一张,几个人花了百来块,慢悠悠滑下山。
到山脚八点多,太阳毒得很。张志新直喊热:“找地儿买根雪糕,快热死我了。”
几人走着走着到了泰山大街,人来人往的。张志新招呼:“兄弟们过来,买雪糕降降温。”
正吃着,有个兄弟提议:“大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泰安多待两天呗。这地儿风景好,空气也清新,体验体验当地风俗。”
“成,一会儿找地儿吃饭,再找家旅店住下,好好歇着,晚上出去转转。”
几人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点。出来找了家酒店开了几间房,倒头就睡。张志新累得直打呼噜,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
起来洗漱完,准备出去吃东西,顺便找姑娘乐呵乐呵。
出酒店没走几步,就看见红星大剧院和红星大饭店,里头热闹得跟下饺子似的。张志新带着七八个兄弟,直接进了大饭店。
坐下点了烤羊腿、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烫了壶白酒。几人边吃边喝,很快就有点上头。东北人出来玩,哪能不尽兴?张志新喝了七八两白酒。
手下兄弟们也喝得迷迷糊糊,白酒喝不动了,换了四五扎加冰的青岛啤酒,劲头又上来了。有个酒量差的哥们儿,直接跑厕所吐去了。
张志新看了眼表,八点一刻:“差不多得了,一会儿还得溜达。虎子,去前台结账,出去透透气。”
几人摇摇晃晃出了饭店,门口就看见红星大剧院门口排着长队往里挤。
张志新抬头一瞅,来劲了——东北人哪有不爱看二人转的,宁可饿肚子也得看。
“来山东还能看东北二人转,巧了。走,进去瞅瞅。”
磊哥这儿票价平均五十,最前排六十,后边二十。包间五六百,能坐千把人,一天票房五六万,扣了工资一个月净赚百万,饭店收入另算。这生意,是真红火。
张志新和兄弟们到售票口一问,说票早卖完了,得提前一天买,当天没票。明天的票也快没了。
张志新想想:“不看了,找KTV或者夜总会玩玩。”
刚转身,一个女人喊住他们:“大哥们,想看演出啊?”
张志新眯眼打量她:“没票了,不看了。”
“别急,我这儿有票。来,说两句。”女人拉着他走了两步,“大哥,你们几个人?”
“八个。”
“正好,我这儿有十张第一排的票,要的话给你们。”
“哪来的票?”
“不瞒您说,我是黄牛,挣点辛苦钱。”
“一张多少钱?”
“售票处六十,我卖八十,没多赚。”
“一张赚二十?”
“不买我就挂给那边旅游团了。”
张志新算算,八十一张也不算啥大钱:“成,八十一张,来八张。贵点就贵点,不差这俩钱。”掏了六百四十块,拿了八张第一排的票。几人兴冲冲进了剧场,找好座位坐下,刚好八点半,主持人上台了。
这主持人是聂磊从青岛大学挖来的专业主持,嗓子清亮,长得标致,穿一身红旗袍,身段儿那叫一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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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舞台正中央一站开始主持:“各位来宾、领导们,欢迎来红星大剧院!眼瞅着就到好戏开场的时候了,咱在齐鲁大地,就能瞧瞧地道的东北二人转啥样。
那股子热乎劲儿,那体验感,保管让各位看个新鲜。接下来先让舞蹈队的姑娘们上场,给大伙先来段精彩舞蹈,中不?”
下边掌声哗哗响,大幕跟着缓缓拉开,二十来个姑娘踩着步儿走出来。跳的啥舞?拉丁舞,那叫一个火辣。姑娘们穿着带点性感的舞衣,跟着节奏唰唰转圈蹦跶。
头排坐着个张志新,本来就好个看漂亮姑娘,这会子瞧得倍儿清楚,心里直偷着乐:“花这钱值当,瞅着真得劲。”
舞蹈一收场,主持人又溜达上台:“欢迎从吉林长春来的第一对演员!”
立时锣鼓喧天,跟现在剧场里那些高科技音响、LED大屏不一样,那会儿都是现场敲锣打鼓,布置得实在。锣声一停,长春来的那对二人转演员踩着步儿上了台——这是贤哥特意挑的,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要说二人转,不能说俗,得说雅俗共赏。可那会儿二人转里黄段子可不少,进了剧场耳朵里全是这些。尤其是这女演员一上场,跟自家爷们配合得那个默契,下边观众一下就被勾住了,场子热得直冒火。先是女演员唱了首歌,观众跟着起哄,接着正戏开演,唱念做打一样不缺。
正戏完了,演员开始逗乐子,底下笑成一片。女演员还拿拉弦的、打鼓的开涮,台上有个演员举着麦克风来回溜达,眼珠子滴溜溜转,机灵得很。
接着开始跟观众互动找乐子,可这得挑人。不能逮谁逗谁,万一碰上个暴脾气的可麻烦。二排有个大哥喝高了,板着脸不笑也不鼓掌,这种主儿咱可招惹不起。
演员眼神一转,盯上了张志新——个头不矮,脑门儿锃亮,叼着烟正乐呢。
演员凑过去调侃:“您瞧这位大哥,脑门儿锃亮,一看就是讲究人儿!”
这话一落,全场哄笑,巴掌拍得震天响。现在听着兴许不新鲜,可那会儿谁见过这号幽默的,场子一下炸了锅,笑成一团。
张志新坐那儿傻眼了:“说谁呢?说谁呢?”脸腾地红了,心里直犯堵。这么多人盯着,观众、演员、乐队,那眼神里全是乐呵,嘴里嘀嘀咕咕,脸色都透着股子打趣。
演员一看气氛到位了,又瞥了眼张志新——脸都僵了,赶紧打圆场:“哥,对不住啊,兄弟跟您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咱一天挣三五十块,哪能跟您比。您大人有大量,担待担待咱这些小老百姓。兄弟嘴笨,说的都是逗乐的话,您可别当真。”
这话一出,下边掌声更响了。再看张志新,脸憋得通红,懊恼得直咬牙。
张志新心里明镜似的,二人转演员得跟观众互动炒气氛。可在齐齐哈尔,谁敢这么逗他?他上哪儿看戏,谁敢瞎搅和?这不互动又接着来了,他赔着笑:“别老盯着我啊,换个人逗成不?我也喝了不少,扛不住了,兄弟。”
演员正来劲呢,哪收得住。搬了把椅子往台前一坐,跟张志新隔着两米来远,麦克风直接伸过去,都快怼到他嘴边了。
接着又逗上了:“哥,咱来个智力测试,三岁小孩都能答的脑筋急转弯,您可别溜号啊……”
张志新白了他一眼:“拉倒吧,别逗了,我也是东北人,换别人去。”
“哥,别急啊,这就开始。第一个问题,人有几个眼睛?”麦克风递过去,张志新漫不经心:“俩眼睛。”
“那鼻子呢?”
“一个鼻子。”
“耳朵呢?”
“俩耳朵。”张志新答得利索。
“嘴巴呢?”
“一张嘴。”
“那头发呢?”演员故意拖长声。
张志新懵了,瞅瞅身边几个兄弟:“这咋说?几千根万根呗。”有个兄弟机灵,抢过麦克风:“一脑袋头发!”
演员唰地抢回麦克风:“错!”
“咋错了?一脑袋头发不就这么说?”张志新不服气。演员啪地拍了下他脑门儿:“错喽!光头可一根毛都没有!”
全场又笑翻了,张志新觉得脸都没处搁了,气得撅着嘴:“兄弟,差不多得了,拿我当活包袱呢?逗我有啥意思?”
“哥,别急眼啊,成不?给咱哥俩点掌声,再来段互动咋样?”演员一吆喝,千把号观众哗哗鼓掌。
“您瞧,跟咱哥逗得多乐呵!”场子又嗨了。
演员接着说:“哥,给点面子呗,互动而已,大伙都爱看。再来个题,老鼠为啥会飞,知道不?”
麦克风递过去,张志新绷着脸:“不知道。”
“因为老鼠吃了仙丹,懂不?”
张志新不言语。
“那老虎为啥会飞?”
张志新脸更红了:“不知道。”
“嘿,吃了老鼠呗!”演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豹子为啥会飞?”
“吃了老虎。”
“对喽,掌声!”下边掌声炸响,“豹子吃老虎也能飞。最后一题,老鹰为啥会飞?”
张志新咬着牙:“吃了豹子。”
演员抬手又拍了下他脑门儿:“你逗我呢?老鹰本来就会飞,跟吃啥没关系!”
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张志新几个兄弟小声嘀咕:“哥,这小子成心逗你呢。”
张志新脸挂不住了,直嚷嚷:“我在外地不惹事,忍忍就过了,可你这专门往我脑门上拍,谁受得了?”下边又笑成一片。酒劲儿上来,张志新有点控制不住了。
他憋了老半天,这可不是头回了,心里直冒火:“逗我这么久,还专往脑门上拍,啥意思啊?”话没说完,啪地站起来:“回来,上这儿来!”演员转过身:“哥,咋了?”
张志新急了,喊:“别光逗我,啥意思?过来!过来!”演员还得顾着场子,赶紧安抚:“哥,别急眼啊。咱一天挣三五十块,您肯定挣大钱,别跟兄弟一般见识。大伙再鼓鼓掌!”
“别给我鼓掌!”张志新火了,“鼓啥掌?我忍一两次行,老往脑门上拍干啥?谁乐意啊?过来给我道歉,快点!”演员刚走近,他更急了。
“哥,咋还急眼了?保安,过来看看!大哥喝多了,开个玩笑至于吗?”保安和演员赶紧劝。
“开啥玩笑?这是拿我短处耍人!过来,别叫保安。”张志新火冒三丈,场子一下紧张了。
眼看要闹大,七八个看场子的保安哗啦围过来,冲演员问:“咋回事?”
演员说:“这大哥喝多了,看看情况,能看就接着看,不行就请出去退票。”
保安绷着脸走过来:“兄弟,喝多了别影响别人看戏成不?嫌演得不好我们退票。想看就坐好,后面不跟你互动了。”
保安这话硬邦邦的,张志新更来气了。他那帮兄弟哗啦站起来,嚷嚷:“告诉你们,别在我们大哥跟前耍横!知道我们大哥在齐齐哈尔干啥的不?能拿命开玩笑不?
我跟你们说,一个月挣几百块的别逞能,赶紧滚!让演员下来给大哥道歉。观众是衣食父母懂不?不下台磕头赔礼,今儿砸了这剧场,信不?”
“当这儿是齐齐哈尔呢?知道这剧场谁开的不?聂磊!”
一提聂磊,泰安谁不知道这剧场是他开的,没人敢闹事。大佬护着,演员也敢放得开,反正老板罩着,不怕得罪观众。可这会子这么一嚷嚷,气氛立马变了。真要砸了剧场,事儿可就大了。
这剧场开了俩月,演了几十场,没一个敢闹事的。这会儿这么一喊,保安脸都青了:“你刚说啥?再说一遍!”
“让台上那演员下来道歉,听清楚没?不道歉,不低个头,今儿砸了这剧场,信不?”
“哥们儿,喝多了吧?自己是谁都忘了?哪儿的人?”
“管我哪儿的!能让他下来道歉不?知道剧场谁开的不?青岛聂磊,听说过不?你敢砸这儿,保证你以后坐轮椅!”虽说不在齐齐哈尔,可张志新和手下几个都是闹事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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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保安嘴也太硬了吧?
你说啥呢?再说一遍!我保证你们今儿往后都得坐轮椅,懂不懂?消停点赶紧走,这么多人搁这儿,不揍你们一顿都对不住自己!快滚,等刘总回来,看你们还走得了不!
“咱这儿刘总经理是谁啊?”
“刘毅,聂磊的兄弟,巧了他今儿值班。你们要么老实看戏,要么退了票走人,别惹事儿!”
话音刚落,张志新旁边一个兄弟唰地掏出小弹簧刀,咔嗒掰开,啥话没说照着大腿边的椅子就是一刀——“哎哟!”
这刀子直接就捅在了保安身上,谁能想到他们刚掏家伙就动真格的?这就是东北的“刀棍真理”,这帮人可不是善茬儿,全是混地头的狠角色。
保安被扎得不轻,后边俩保安赶紧冲上去,抄起橡胶棍就砸,七八个保安呼啦啦把张志新他们围了。
大地主张志新啥世面没见过?小弹簧刀、三棱刮刀全掏出来了,这些家伙可比橡胶棍扎人。
七八个人扑上来,虽说张志新他们喝得有点迷糊,对付几个保安还绰绰有余。混了这么些年可不是白混的,有个保安举棍要砸张志新脑袋,他一偏头,反手弹簧刀就扎在保安肩膀上,接着又捅了屁股一刀,那保安当场瘫地上起不来。
张志新抄起凳子狠砸下去,保安们瞬间被打垮了。台上演员全傻了眼,心说这啥情况啊?咋还打起来了?
张志新一挥胳膊:“上去,把那小子拽下来!”俩打手蹭地冲上台,揪住演员衣领“啪”地给拽了下来。
演员急得直喊:“你们干啥啊?”
“不下来就扎你!”这伙人凶得很,根本不管演员,直接从台上拖下来。
张志新攥着弹簧刀:“架起来!”左右两人一左一右架住演员。
演员脸都白了,他就是个普通二人转演员,虽说是吃这碗饭的,可谁不怕动刀动枪的?90年代末到2000年代初那会,二人转演员受的罪可太多了,像郭旺、孙小宝这些后来成名的,没出名前不也总挨揍?
要么喝三瓶啤酒才能登台,要么挨俩耳刮子。等成了名走商演,这事儿才少了,那会儿演员真是经常受气。
张志新用弹簧刀啪啪抽演员脸蛋:“道不道歉?说!我是不是脑子进水?是不是爱惹事?快说!”
“大哥,我就是跟您互动呢,您得理解啊,我这一个月……”
“少废话!”
话音未落,弹簧刀照着大腿就是一道,演员疼得直叫唤:“大哥,我就是个演员,别这样啊!”
“演员个屁!你嘴比谁都毒!”说完弹簧刀横着划过去,狠狠捅了一下。刀一拔,两边小弟一松手,演员“扑通”跪地上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整得跪下了。
张志新这下可算挣足了面子,得意得直晃脑袋:“瞧见没?我兄弟把保安打成啥样了?演员我都扎了两刀!”说完弹簧刀往白衬衫上蹭了蹭,“我刚才说的话可都兑现了,拼了命也得办到。”
他一眼瞅见边上的大音响和调音设备,那套设备可值钱了。剧场里啥最金贵?除了演员就是这套音响调音台。那会儿好点的调音台得六七万,再高级的能到十几二十万。
张志新抬手砍断电线,抬脚把大音响踹得轰然落地。虽说酒劲儿还没消,脑袋还有点晕,但他心里清楚,这回是真把事儿闹大了。
接着抄起凳子往调音台上猛砸,“咔嚓”一声,调音台碎得不成样。吹喇叭的、打板的全吓回后台,设备基本废了,演出彻底黄了。张志新这顿折腾至少持续了十多分钟。
有人纳闷:这么闹没人报警?那会儿就这样,看稀罕的多,谁敢掺乎?都当没看见。
张志新砸完东西,从台上大摇大摆下来,披上外套走到演员跟前,抬脚踹了两下:“逗我玩呢?还想逗不?”说完冷冷道,“走!”
身边兄弟都喝得五迷三道的,啤酒灌了一肚子,白酒也整了七八两,谁还清醒?可一个个还是昂首挺胸出了剧场。有个机灵的兄弟悄悄跟上,想看看他们去哪儿。
张志新带着七八个兄弟出了门,心里美着呢,觉着自己老有面儿了,活脱脱齐齐哈尔大哥的派头。他还开玩笑:“今儿这二人转看得我憋气,下回得配个假发套,光这脑袋瓜儿不够看。”
“大哥别气了,咱也没白收拾他们,一人扎两刀呢,回酒店吧。”
对张志新来说,这种场面再平常不过,要搁齐齐哈尔,搞狠了能直接把人腿打折。几个兄弟蹦蹦跳跳上了出租车,直奔酒店。剧场那兄弟也打了辆车,悄悄跟着。
剧场里乱成一锅粥,观众嚷嚷:“还有演员呢,让后面的上啊,票钱都花了,总得有个交代!”主持人赶紧出来打圆场:“各位乡亲,实在对不住,刚才场子闹了点矛盾,大家消消气。工作人员马上检查设备,能使的话接着演,不能使咱们退票,真对不住添麻烦了。”
剧场负责人赶紧掏出手机给刘毅打电话。
刘毅这会儿干啥呢?刚跟几个兄弟出去吃饭,在泰安看场子呢,遇着棘手事儿他才亲自上。
二来他得帮聂磊维系关系,黑白两道都得打点好。混社会的,聂磊不能总抛头露面,得多靠底下兄弟。刘毅到泰安后,饭局一场接一场,那晚正跟人吃着呢,电话响了。他举着酒杯接起来:“喂?小辉啊?啥事儿这么晚打电话?”
电话那头急得直喊:“刘哥,你搁哪儿呢?赶紧回来,剧场出乱子了!”
“咋了?出啥事儿了?”刘毅眉头一皱。
“场子让一帮东北人砸了,喝多了冲演员动手,扎了两刀,保安也被砍了,音响设备全给砸烂了。”
刘毅一听火了:“敢在我地盘上闹事?人呢?”
“跑了。”
“跑了?哪能让他们跑了!”
“他们手里有家伙,保安都是外头招的,顶不住。我让人跟着呢,跑不了。”
“好,我马上回。”
挂了电话,刘毅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各位对不住啊,我这儿有急事,得回泰安一趟。”在场几个有头有脸的都懵了:“刘经理咋了?”
“不瞒你们说,剧场出大事了。让一伙喝多的砸了场子,音响设备毁了,演员被扎,保安也受伤了。”
“啥人这么不长眼?”有人问。
“估计是外地的,本地人没这么横的。我得赶紧回去,聂磊哥把场子交给我管,出这事儿我责任大。先跟我哥汇报,看看兄弟们啥情况。你们接着喝,我一会儿回。”
说完刘毅抓了衣服就往外跑,开车直奔泰安剧场。
到了后台,演员伤口已经简单处理,医生和120都到了。医生说伤口不深,缝两针打消炎针,休息几天就行。张志新留了手,没扎到内脏,就是放血吓唬人。演员脸色白不是因为失血,是吓的。
刘毅凑过去问医生:“我兄弟伤得咋样?”
“刘经理,不严重,都是皮外伤,缝好了打消炎针,歇两天就好。”
“咋闹起来的?”
“演员说照例跟他们开玩笑,谁知道这帮人火了,保安劝架被打,还把演员从台上拉下来扎了几刀。带头的是个东北光头,七八个人凶得很,看样子有背景。”
“行了,安全措施得加强,观众互动环节以后得想想办法。这回砸咱场子了。”
“没事儿,该演还得演,不能耽误观众。你们好好养伤,票钱该退退,观众走的时候给瓶水。”
安排完这些,刘毅心里还乱得很。刚出剧场,跟踪张志新的小弟来电话了:“辉哥,那几个东北人在太越区金星酒店呢。”
“就他们几个?”
“嗯,就他们,没别人。”
“行,我知道了。盯着点,看他们住几楼哪个房间。”
“放心吧辉哥,我盯着呢。”小弟说完,眼看张志新几个人坐电梯上了七楼,紧跟着跟了上去。
4
刚上楼没一会儿,张志新这帮人就进了705房间。蹲外边盯着的人一看这情况,赶紧猫到墙角给小辉回电话。小辉得了信儿,马上传话给刘毅:“毅哥,那帮人进太越区边上金星酒店的705房了。”
“去金星酒店了?知道了,这就动身。”刘毅应了声,利落点头。
要说人家这专业打手就是有谱儿。后台硬气不说,前边还备着个小办公室。这办公室一推门,最显眼的就是个一米多高的保险柜。
刘毅手指翻飞输密码,“咔嗒”一声保险柜开了,里头家伙事儿堆得满满当当:五连发冲锋“真理”、十一连“真理”、东风3型火箭筒、64式步“真理”,连散装子弹和小香瓜手雷都没落下。刘毅随手抄起一把十一连“真理”。
“都挑趁手的,别磨叽!赶紧拿家伙!”弟兄们有的抓五连发,有的拉开抽屉翻出小卡簧、大砍刀,直瞅得人眼花。一股子狠劲儿“刷”地漫出来。刘毅这帮人不算多,可够用。大地主那边撑死七八号人,全是外地来的。
刘毅带着十三四个兄弟,开车直奔金星酒店。路上他压着嗓子说:“咱得把他们摁住。受伤兄弟的赔偿、剧场音响的损失、演出耽误的钱,合计要100万,少一分都不行,绝不能让他们从泰安顺顺当当走了。我还得给磊哥打个电话说一声。”
刘毅掏出手机拨过去。没一会儿,磊哥接了,人正搁皇冠假日酒店呢:“刘毅,啥事儿?”
“哥,跟您说个要紧的。咱剧场今儿出事儿了。”
“咋了?说说。”
“一帮东北人跑咱剧场砸场子,演员让人扎伤了,看场的保安也挂彩了。我已经让人跟上他们了,打算过去要赔偿,好好收拾收拾。”
“敢在我地盘撒野?该揍!要不我带人过去?”
“哥您别急,我先盯着,有动静马上给您报。”
“行,听你的。”说完电话挂了。
刘毅带人风风火火杀到金星酒店,巧了,张志新正从楼上下来。张志新瞅见刘毅他们,赶紧小跑过来:“毅哥,他们几个在705房呢,估摸七八个人。”
“705是吧?走。”刘毅应了句,到前台先把电话线拔了,省得有人报警。又留了个人守着前台,专门盯着别让人打电话。之后带着十三个兄弟坐电梯上楼。
到705门口,刘毅耳朵贴门上一听,里头乱哄哄的。原来张志新憋了一肚子气回来,正烦着呢。有个小老弟瞅见酒店门口的小卡片,打了个电话叫了上门服务。八个大老爷们儿,找了三个姑娘在屋里折腾。
就听张志新喊:“来来来,松口松口,给我叼着!”刘毅在外头一听,乐了:“玩儿得挺花啊。”他点了根烟,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心想这会儿冲进去,他们连还手的空都没。
琢磨完,刘毅掏房卡往门上一贴,“叮”地一声,抬脚就踹门。张志新这帮人吓得一激灵,十四五号人冲进来,手里全端着五连发,直接给他们吓傻了。有个姑娘一激动,咬着张志新的“蚕蛹”了,疼得他直叫唤:“哎呦喂,疼死我了!”
后边兄弟“啪”地关上门反锁,喊着:“都别动!”张志新他们七八个人光着屁股让人摁住。刘毅命令:“全蹲墙根儿去!快点儿!”七八把五连发指着呢,谁敢动啊?张志新抬头问:“你们谁啊?”
刘毅拿“真理”戳了戳那几个姑娘:“都把衣服穿上,上厕所蹲着去!”“麻溜的!”几个姑娘手忙脚乱套上衣服,一溜烟儿钻进厕所蹲着。有个兄弟守在厕所门口盯着。刘毅搬了个凳子大剌剌一坐,“真理”往地上一杵,点了根烟,那派头稳得很。
“你们几个,谁带头的?站出来我瞅瞅。”
张志新手下的小弟不自觉都往他那儿瞧。倒不是故意卖他,毕竟他是老大,这时候得撑场子啊。大地主张志新光屁股抱着头蹲那儿,心里直犯堵:这回可丢人丢大发了,光着屁股让人逮住,憋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刘毅瞧出来了,拿“真理”管子顶上他脑袋:“叫啥名?”
“张志新。”
“哪儿人?”
“黑龙江齐齐哈尔的。”
“你们几个都参与砸我剧场了?”
“毅哥,就他们几个,一个没落。”旁边兄弟搭话。
“行,打我兄弟、砸我场子,拿100万赔偿。钱到放人,不然旁边挖坑活埋你们。”
“哥们儿,咱都是道上混的,这事儿不值100万吧?就你们那演员,他不拿我开涮,能动手?哪有这么开玩笑的?”
“少扯没用的,打人就不对!”
“那行,既然栽你们手里了,我认。那几个小弟,我每人赔2万,我扎他们两刀,死不了也残不了。现在一条命也就10万吧?你那音响我赔5万,耽误演出再赔5万,20来万解决,成不?”
“嘿,还跟我砍价呢?”
刘毅瞅着张志新光屁股抱头蹲着,下边那玩意儿都快耷拉到地了。
他想逗逗张志新,拿“真理”管子往前一捅:“下半辈子别当男人了咋样?”张志新吓得一夹腿,赶紧护住下边喊:“哥们儿,你啥意思?过了啊!”
“不给钱就让你变太监,懂不?这辈子甭想碰女人。我数三个数。”刘毅这招跟聂磊学的,根本不给反应时间。“3、2……”
张志新急得直喊:“兄弟别整我,有事儿好商量!你先把‘真理’放下,我打个电话行不?”
刘毅把“真理”口往下一挪杵地上:“给他电话,打!”
“哥们儿,商量个事儿成不?让我把裤衩穿上成不?这光屁股我心里发虚啊。”
“少废话,赶紧打!”
张志新没法子,打电话给亲弟弟小地主张志文。张志文接起来:“谁啊?说话!”
“二文,我。”
“大晚上你干啥呢?我这……”
刘毅看他支支吾吾,一把抢过电话:“跟谁打呢?”
“我弟张志文。”
“你是张志新弟弟吧?”刘毅说,“你哥在泰安砸我剧场,打我兄弟,拿100万赎金来,见钱放人,不然你这辈子别想见他了。”
张志文一听,气得半天说不出话,眼里“唰”地冒凶光。可哥在人家手里攥着,只能先憋着。他盘算了下:“听着,先给我账号,我马上打100万。钱到账立刻放人,听见没?我张志文,小地主,长这么大,头一个敢这么跟我叫板的。你叫啥?报上名来!”
“听好了,老子刘毅!”
“跟谁称老子呢?孙子!给我卡号,我打钱。赶紧放人,你敢动我哥一根汗毛,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张志文在黑龙江可是狠角色。知道他为啥养狮子老虎吗?就为练胆儿,百兽之王在他这儿都得老实,还有啥镇不住的?能怕你?
挂了电话,张志文立刻给财务打电话,让往群力置业账户打100万。钱一汇过去,又打回来:“钱打了,一分不少,多打3万。那3万给你全家买棺材的。现在立刻放人!”
刘毅乐了:“齐齐哈尔的吧?想来山东找事儿?多打3万挺大方啊。”
张志文吼道:“老子记住你了!泰安泰岳区泰山大街红星大剧院,刘毅是吧?你记好了,有名有姓有地址,怕找不着你?这100万我给你,你要能花得安心,不让你三倍吐出来,老子社会白混了!”
你知道张志文混社会多久吗?到96年都混14年了,十七八岁就出来打打杀杀。黄庭利那条瘸腿,就是张志文打断的,狠得很!
刘毅当他吹牛:“得了,别吹了。拿钱放人。”“这事儿简单,犯不着跟他们较劲。”说完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给财务张姐打电话确认100万到账,立马把大地主那帮人放了。
5
刘毅这边刚放人,张志新他们扭头就利索地穿好衣裳,换了家酒店落脚。张志新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咬牙骂道:"这帮孙子想废了我不说,还讹走我103万!"
可转念一想,倒突然乐了——昨天刚在泰山拜了五爷求财运,这机会说不定就来了?要是拿这100万让小文帮忙讨回500万,不就把亏空补上了?
那会儿混社会的,都把这当来钱道儿。要是胆小怕事,或者认怂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早带着兄弟回齐齐哈尔了。可张志新偏不走:"我得等我老弟,这事儿还得靠他。"说完就给小文打电话。小文那暴脾气,一点就着,听哥哥受这气,哪能忍?
他立马联系山东的朋友,搞了十几把五连发,还有几支大威力的二连子,另外又备了砍刀之类的家伙。带着老伟,纠集三十来号兄弟就往泰安赶。这帮人哪个手上没点人命官司?最轻的也是重伤害案底,目标明确就奔泰安去了。一天多工夫就到了酒店。一见到张志新,小文上去就是一耳光:"你咋这么怂?砸人店扎人那是你的本事,咋反让人讹上了?脑子进水了?"
说完又补了一记:"真给我丢脸!"小文对这个哥是又敬又气,说动手就动手。
张志新急了:"你疯了?找不着撒气的地儿是不?"
"我能不心疼那一百来万?"
"我叫你来就是让你帮我把钱要回来,你倒打我?"
"行了别废话,你就在酒店待着。"小文把烟头一扔,"看我怎么把这100万捞回来!"这小子最近在齐齐哈尔混得飘了,要账办事儿一个电话搞定,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可到了外地,得自己下场了。刘毅那小子,能扛得住小文的攻势?我看悬,就算聂磊来了也未必好使,尤其是小文身边头号打手王伟——外号老伟子,那可不是吃素的。当年判案子,材料都没细审,一审二审直接过,直接终审定了罪。
小文抬手看表:"今晚剧场有演出吧?先吃饭,回来睡一觉,晚上去会会他们。"一转眼就到晚上。小文带着手下,老伟领着三十来号打手,打上车就往红星大剧院去了。还真让他猜着了,剧场第二天修好了音响,晚上照常开演,人乌泱乌泱的。小文点根烟:"买票去,咱也进去凑个热闹。"
"得嘞文哥。"老伟拿钱到售票处:"还有票吗?"
"先生对不住,您三十来号人,票不够了。"
"现在还有几张?"
"三四张吧。要看的话别坐椅子了,给您备点小马扎,票钱便宜点儿成不?"老伟看了眼小文,小文点头:"能进去就行,坐哪儿不都一样。"
"成!"三十多人就这么买了票。剧场又不是娱乐场所,没人查随身物品。进去后小文找了个座儿,小弟们在过道搬小马扎坐着,跟那天套路差不多。
主持人报完幕,舞蹈队演过,二人转演员刚上场。小文坐不住了:"是来闹事的,时间差不多了,该动手了。"从衣服里摸出二连子。这一站起来,后头二三十号小弟"唰"地全站起来,气势汹汹往舞台冲。台上演员懵了:"咋回事儿?这么多人往台上跑?"再看后面小弟从兜里掏家伙,这阵仗也就电影里见过。
小文抄起炉灰砸向音响,"砰"一声,又往后台冲。打人时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砸完炉灰一扔,从小弟手里抢过五连子,吼道:"都过来,把台上演员拽下来!"
话音没落,五六个小弟冲上台,揪住演员。小文拿五连子顶住演员脑袋:"把你们姓刘的叫出来!"
"大哥您这是?"演员直哆嗦。
"你们经理是不是叫刘毅?人呢?叫出来!"小文瞪着眼喊。
"刘总不在啊大哥。"
"不在?打电话!说齐齐哈尔的小地主张志文来了,让他赶紧滚过来!"
"大哥我上台没带手机啊,你们谁赶紧给刘经理打电话!"演员快哭了。
小文这手法,比他哥利索多了。几个保安跑过来问情况,小文抬手就朝保安腿上开了一枪,保安直接坐地上。他根本不管报警不报警,在山东又没人脉,哪琢磨这些?又"砰"一枪放倒一个。
"我打我打!"一工作人员吓得直求饶。
"快点!告诉刘毅跑步来,十分钟见不着人,挨个给你们开瓢!"
工作人员赶紧打电话:"刘经理您在哪呢?快回来吧!咱家又有人闹事!"
"咋又闹事?"
"一伙东北的,三十来号人,指名道姓找您,说是'地主'。让您跑步来,十分钟见不着人......"
小文一把抢过电话:"喂刘毅?"
"你谁啊?"
"老子是齐齐哈尔小地主张志文,张志新是我亲哥!前天刚给你转103万,还多给3万买棺材,这么快就忘了?"
"还真找上门了?"
"老子现在就在你剧场等你,十分钟内跑步过来!见不着人,你手底下兄弟我一个个收拾!刚放倒一个了!"
"你再动我兄弟一下试试!"
刘毅话没说完,小文一拳砸过去,旁边人喊:"刘经理他打我,疼死了!"
"还剩九分钟!"小文挂了电话。这就是齐齐哈尔小地主张志文,狠角色一个。这会儿剧场全乱套了,老头老太太掏速效救心丸,年轻人撒腿往外跑。
小文喊:"都出来,别在里头闹,别耽误别人。"
带着人连踢带拽,把几个工作人员弄到后台,又拖到后院小胡同。三十来号人把他们围在中间。
刘毅赶回剧场,有人说:"在隔壁胡同呢,赶紧去!"刘毅带着人往胡同跑。刚到胡同口,
就听见老伟喊:"时间到了!"
老伟抬脚要踢刘毅脚后跟,刘毅大喊:"住手!把枪放下!"话没说完看情况不对,吼道:"抄家伙!"
小文站起来弹了弹烟头:"伟子,给我打!"
小文手下都是混了多年的老江湖,能打能拼。刘毅这边自己人就八九个,剩下的都是临时招的社会人。
聂磊哪能一下子调大批人来泰安?青岛还得留人守着。自家兄弟看对方抄家伙,临时招的早吓傻了。
老伟往前一冲,刘毅火了骂了一句。还没等老伟到跟前,刘毅抬手就是一枪。老伟反应快一闪,子弹擦着飞过去打在砖墙上。
老伟也不含糊,抬手还了一枪。刘毅没躲,心想"跟我真刀真枪干,你不敢",可这回猜错了——子弹直接打在他肩膀上,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老伟又开一枪没打着。刘毅咬着牙,单手把五连发一撸:"不能给磊哥丢人!"朝后面喊:"别管我,往上冲!"他以为能喊来二三十人,结果就八九个自家兄弟跟了上来。
临时招的哪敢动手?一个月就千把块钱,谁愿意拼命?真要火拼,二三十人砍十来个可能上,可对面有枪谁上?七八个人朝老伟开枪,小文这边也有俩兄弟挂了彩。
小胡同里"砰砰"枪声不断。刘毅这边吃大亏了,能打的太少。小文他们是真往死里整,没几下刘毅就被老伟打伤。老伟冲上去拿枪顶住刘毅:"别动!"
刘毅肩膀血肉模糊,剩下七八个兄弟全被按住了。
6
小文一把揪住刘毅衣领子,直接拽到墙根底下让他蹲着。刘毅心里直犯嘀咕,这小胡同黑灯瞎火的,连个过路的都没有,真要在这儿被"做掉"了,怕是连个报信的人都找不着。
嘴上虽然怕得慌,刘毅却硬撑着不松口。这会儿有人踩着他后脖子,还有人拿东西抵着后腰眼,他倒扯着嗓子喊:"兄弟,有种松开我单挑!我这儿人少算什么本事?"
老伟子听了直乐,上去照着刘毅屁股踹了一脚:"跟谁单挑呢?啊?你那帮兄弟不都吓得跑没影了?还人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问完回头看小文:"文哥,这事儿咋办?"小文往前凑了两步,蹲在刘毅跟前盯着问:"你是刘毅吧?啊?"
"是我。"刘毅应了声。
"架起来。"小文一摆手,俩小弟架着刘毅往墙上顶。小文从腰里摸出把甩刀——就那种在手里转得哗哗响、耍起来好看的家伙什儿,"电话里跟我爸这么横的是你吧?开口就要100万?"
"是我,咋的?"刘毅梗着脖子。
"嘴够硬啊,比我养的蚕蛹还硬。"小文说着,照着刘毅大腿猛扎一刀,刀扎进去后没拔出来,反而在肉里转了两圈。四个小弟压着他肩膀和腿顶在墙上,想动都动不了。这钻心的疼劲儿,刘毅脑门儿瞬间冒出一层汗。小文掐着刀尖问:"还硬不硬?跟谁混的?"
"我大哥是青岛聂磊。"
"聂磊八磊的,赶紧把钱退回来!"小文猛地拔刀,血"呲"地喷出来,溅了他一身。
刘毅这会儿腿都软了,疼得急眼了直喊:"来啊,有本事弄死我!"
"弄死你?便宜你了!"小文擦了擦脸上的血,"你从我这儿卷走103万,今儿得吐300万出来,听明白没?带走,去酒店!"刘毅被扎得浑身没劲儿,几个人拖着他和手下打出租车走。那会儿司机哪敢管这事儿?报警?借他俩胆儿都不敢,这种场面见多了,早麻木了。十几辆出租车分开走,最后全到了酒店。
"砰砰"敲门,大地主张志新过来开门,一看是小文带着人,其中一个耷拉着脑袋的正是刘毅。
张志新凑过去:"就这小子动的手?给我拖进来!"几个人跟拖死狗似的把刘毅拽进屋,关上门。小文冲张志新使眼色:"哥,过过手瘾?死不了,揍!"
张志新骂骂咧咧抄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照着刘毅脑袋砸过去。"啪嚓"一声,烟灰缸碎了,刘毅闷哼一声晕过去。"就你还想崩我?"小文扒拉两下刘毅,"人也打了,让他喊他老大来赎。那啥磊叫啥来着?"他指了指刘毅旁边的兄弟,"你有电话没?"
"有。"
"打,我倒要看看这聂磊有多横。"
电话拨过去,聂磊接起来还以为是手下兄弟:"谁啊?"
"你是聂磊?"
"你谁?"
"你手下前天把我哥打了,卷走103万的那个,记得不?"对方冷笑,"现在刘毅在我这儿,被我揍得半死,不过还留着口气。想让他活,退300万——不,400万!100万本金,300万利息,总共400万。"
张志新在旁边插了句:"要500万,400不好听。"
"500万!不给钱你就等着收尸吧。"
聂磊沉声道:"你在哪儿?我送钱过去。"
"泰安呢,不用你跑。我发个账户,转500万过来,见钱再放人。少废话,没你谈条件的份儿。"
"既然在泰安,离青岛不远,咱俩见一面?我当面给你存折。"聂磊语气一冷,"你敢不敢?"
"有必要见吗?"
"我给了你钱,你在山东地界,我要弄你跟玩儿似的。大不了我找齐齐哈尔的人收拾你。"
"咋的?想跑齐齐哈尔搞我?小兔崽子挺狂啊!"
"你带多少人来,我带多少人去。聂磊多带一个,我管你叫爹!敢不敢见?"
张志新急了:"跟他扯什么!要钱就行,见什么见!"
"有啥不敢?我就在泰安泰山大街,你剧场附近这酒店。山东是你地盘又咋的?我就带二三十号兄弟在这儿。"对方狠声道,"你带多少人来,我都奉陪!"
聂磊扶了扶眼镜冷笑:"行,有种!你露面我肯定不躲。成年人就得敢作敢当,别当缩头乌龟。"说完"啪"挂了电话,眼里闪过狠劲儿。存折?他压根儿没打算带。二三十号人?他喊上四大金刚加于飞,阵容够了。真刀真枪干一场,倒要看看对方有多能打。
聂磊一挥手,三十多号兄弟开十辆奥迪往泰安飙,油门踩得死紧。
小文混了这么些年,江湖经验不少。对方非要见面,肯定不是来送钱的,保准想动手。自己在人家地盘上,得先摸摸底,别阴沟里翻船。不过手里有刘毅这张牌,他暂时没打算跑。琢磨着该找谁打听——对了,李正光上次说去青岛了,那边有熟人!
小文拨了李正光电话。李正光在麦当娜夜总会接起来:"喂,我李正光。"
"小五,我文哥。"
"文哥啊,最近咋样?"
"还行,问你个事儿。"
"说。"
"你之前总跟加代去青岛,那边有熟人不?"
"有啊,胶州平度都有哥们儿。咋了?"
"我哥在泰安砸了个剧场,让人讹了100万。我来摆平,结果青岛一崽子说要来打我。你问问你青岛哥们儿认不认识他。"
"青岛要打你?文哥你别怕......"
"不是,你那青岛哥们儿是谁?"
"哎,我跟你说个响当当的,山东能排前三的——聂磊!"
"啥?你说的就是那聂磊?"
"文哥你可别逗我!"李正光急了,"我哥们儿就是聂磊,青岛大拿!你咋跟他杠上了?"
"他说就带二三十人来。"
"你懂个屁!他手里有炸弹,黑白两道都护着。你在齐齐哈尔再横,到山东也干不过他!"李正光顿了顿,"94年我去青岛找他,他开几辆奥迪100,带百来号人追着我打,我连打电话的空都没有,直接被堵医院里。后来找刘德明才摆平。文哥你听我的,赶紧撤!我现在就给聂磊打电话,你们别动手。我开车往泰安赶,行不?"
小文混了十多年社会,啥叫好汉不吃眼前亏还不懂?真打起来就算平手,白道一插手自己准栽。他应道:"行,小五,撤倒不至于,你先给他打电话说说。"
7
"得嘞!"电话"啪"地挂了。李正光麻溜儿抄起电话,直接拨给聂磊——这会儿聂磊正急得脑门儿冒火,那架势跟要把人往死里收拾似的。
聂磊正风风火火往泰安赶呢,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喂,正光,咋啦?"
李正光赶紧问:"聂磊,你这是要干啥去?"
聂磊回:"没啥,去泰安办点事儿。"
李正光又问:"是不是要去收拾那个小地主张志文?"
聂磊愣了下:"你咋知道的?"
李正光急得直跺脚:"哎呦喂,这可闹误会了!自家人跟自家人动啥手啊?聂磊,你可千万别打他!"
聂磊火了:"凭啥不打?他扎了刘毅两刀,我能咽这口气?"
李正光赶紧解释:"你记不记得我四哥乔四在齐齐哈尔捧起来的那个人?就是张志文!我每次见着他都得喊大哥,他要是给我一嘴巴子,我连躲都不敢躲——人家可不是一般角色!"
李正光又赶紧夸:"小文真打不得!四哥没了以后,我在黑龙江基本没啥铁磁儿了,就剩小文这么一个。再说了,他现在混得可厉害,那是四哥亲手带出来的,你可别小瞧了。"
李正光接着问:"你带了多少人过去?"
聂磊说:"二三十个。"
李正光认真起来:"真打起来你们指定谁也讨不着好。你要是不动白道关系,未必能赢他。我这可不是偏着谁,两边都是我兄弟,你们要是打起来,我可太难受了。这样,你到泰安先别找他,我现在就往那边赶,给你们说和说和。"
聂磊说:"行,刘毅挨的那两刀,算我李正光头上。实在不行,让他扎我两刀都行,你可千万别跟他打。"
这话说完,聂磊倒对这张志文上了心;那边张志文听李正光说完聂磊,也来了兴趣——有些事儿,确实只能意会。聂磊在电话里说:"你甭管,我来处理。你来之前我肯定不动手,等你到了再商量。"但又补了句:"不过我得跟他见一面,电话里都快吵翻天了。"
李正光急了:"就你们俩这暴脾气,见着面还不掐起来?最后肯定两败俱伤,我夹在中间可咋整?"
聂磊笑了:"打就打呗!我保证不动白道关系。咱之前不也打过?后来不也成了铁磁儿?他要是见着我就冒火,我陪他玩玩——能让你李正光服的人可不多,我倒想看看他啥本事。"聂磊心里门儿清,李正光疯起来啥样儿。
挂了电话,聂磊直接拨给张志文。小文接起来:"喂,谁啊?"
"我聂磊。"
"咋着哥们儿,到哪儿了?"
"快到了。你找李正光了?"
"可不嘛,我就找的他。听正光说过,他去青岛时有个好兄弟帮过忙,我本来想打听打听你,没想到说的就是你。"
"要不这样,咱不折腾正光,抛开他,咱俩见个面?敢不敢?"
"有啥不敢的?在我地盘上,我还怕你?"
"行,从现在起关手机,一小时后再开。我到你酒店楼下给你打电话。"
"来吧,我等着。"两人挂了电话,李正光再打,直接占线——急得李正光直转悠:这俩要是打出个好歹咋办?都是我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聂磊到了泰安那家酒店楼下,刚下车,楼上张志文就听见警报声。他心里一咯噔:"聂磊这小子不会这么阴吧?带警察来摆我一道?"
小文来山东啥都不怕,就怕白道。要是真把市局的人招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可咋整?加代跟他们不一样,加代有勇哥罩着,出事儿一个电话就搞定。小文在黑龙江是混得开,省里关系硬,但山东的事儿省里可管不着啊。
有人凑到窗边拉窗帘往下看:"文哥,下边来了十辆奥迪!"
"啥车?"
"得有十来辆奥迪100!"小文心里又一沉:难不成聂磊带市局的人来了?李正光之前介绍过聂磊,小文可不敢小瞧,这会儿心里直打鼓。
聂磊到了楼下没下车——今儿下着小雨,这天气干架不合适。他给张志文打电话,接通就俩字:"没到,下来。"
那边炸了:"兄弟你不地道啊?带警察摆我一道?混道上的这么办事儿?一有事就找白道?你开那奥迪100,怕不是把衙门的都叫来了?我之前还挺看得起你,听正光说你是个人物,合着山东大哥就这德性?正光跟你交朋友真是看走眼了!咋着?自己不敢露面?"
"你放心下来,我要找了警察,聂磊倒着写。"
"你这话能信?"
"正光能把我夸成那样,我能跟他处不好?你琢磨琢磨。下来,咱把事儿说开。想打咱找地儿干一场,不想打就赔钱,去医院给我兄弟刘毅道歉。"说完挂了电话。
小文心里还是没底:"别瞎来。"他那股子机灵劲儿跟乔四一个模子刻的——乔四当年就说:"小文,多跟白道周旋,你会发现最不能交的就是他们。"聂磊说没带警察,万一他一下去,上来几个打手加警察把自己摁住,那可真叫天天不应了。
王伟脾气暴,急了:"哥,我下去会会他,你跟新哥从后门走。要是我被抓了,你们想法捞我。"
张志新胆小但会挣钱,赶紧附和:"伟子说得对,咱从后门溜。要是伟子出事还能捞,都被抓了外头连跑腿的都没了。"
"不行!我小地主张志文,齐齐哈尔出来的,到这儿当缩头乌龟?没门儿!"小文机灵,抄起电话打给齐齐哈尔市局一把手:"我小文。"
"咋了?"
"我在山东泰安办事儿,要是一会儿电话打不通,你帮我在泰安找找人。"
"泰安?我不认识人啊,你去泰安干啥?"
"我兄弟被聂磊揍了,我来打架。怀疑他带警察,我在楼上怕被抓。"
"那还下去干啥?赶紧跑!"
"跑不了,正光从北京赶过来了。我跑了青岛那小子不得笑我?这样,半小时打个电话,不接就是出事了,再给我哥打,他也不接就是真栽了。帮我活动活动,花钱也行,双倍给你。"
"行,自己小心,实在不行就花钱。"挂了电话,小文踏实点儿了。带着张志新、王伟和三十来个打手,下楼了。
小文刚到一楼,聂磊往里一瞧——俩人头回碰面。旁边人指:"哥,秃头那个就是他。哥,旁边那小子就是张志文,扎刘毅的就是他,跟你打电话的也是他。"
聂磊一看,小文和王伟那气势,比自己身边兄弟还足。
张志文警惕性高着呢,一出来就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先扫了眼车牌——那会儿官车都是黑牌。兄弟给他点烟,他头都没完全低,眼睛还四处扫。聂磊戴眼镜下车,二三十个兄弟跟着下来。
让小文没想到的是,聂磊这帮人穿得都板正,可于飞那股子狠劲藏都藏不住。聂磊带的人里虽说有充数的,但大部分脸上都挂着狠相,谁都比不过于飞。
飞哥走到聂磊跟前——磊哥说了,先看看啥情况,别着急动手,毕竟跟正光有关系,不给谁面子也得给正光面子。
俩人对视一会儿,小文先开口:"正光给我打过电话,说你是他铁磁儿。"
8
聂磊往前跨了半步:“正光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他好哥哥,齐齐哈尔那片儿的对吧?”
“这是我大哥张志新。”
聂磊摆了摆手:“甭介绍,我就想知道谁扎了我兄弟刘毅,来,往前凑凑。”
旁边王伟瞅着架势炸了毛:“咋的,想干架啊?别在门口耗着,换个地儿我陪你,咱可不怕。”
聂磊扫了他一眼:“是不是你打的刘毅?说!”
“是我,咋地?这几位是我过命的兄弟,没他们我王伟早死黑龙江、死黑河了!”
聂磊一听就有数了:“合着是他扎的?”手指往小地主张志文那儿一戳。
小文一直没出声儿,眼刀子似的盯着聂磊——这小子看着年轻,咋气场这么稳?他平时眼神专门练过,天天盯着动物园老虎瞅,越练越犀利。这会儿见着聂磊,倒是来了兴趣:“在东北、黑龙江这么些年,可算碰着对手了。”
磊哥往当间一站,盯着王伟说:“在山东我不跟你们掰扯,都是正光的兄弟,我不想动手。就一条,赔钱,自己往腿上扎两刀,去医院给我兄弟刘毅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完。给足正光面子了,别不识好歹,能办不?”
王伟撇了撇嘴骂上了:“美你呢?”
小文赶紧拦他:“别急眼。”往前一凑,“兄弟,说话别冲。等正光来了再说。正光说你是好哥们儿,帮过他也帮过加代,我得给正光面子。你自己找个台阶下,别跟要打架似的。我小地主张志文,比你大不了几岁,打了二十年架,怕过谁?但正光说不让动你,我看你年轻算晚辈,已经够给面儿了。再嘚瑟别怪我翻脸,到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管用!”
话音刚落,史殿林“蹭”就冲上来了:“跟谁装呢?”
小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史殿林从怀里“咔嗒”抽出把“真理”,拉上栓直接顶他胸口:“牛逼什么?信不信我崩了你?再废话一句试试!”枪管子都怼到小文嘴上了,小文瞪着眼珠子没说话——俩大哥还在谈,底下兄弟倒先急了。
史殿林一转身,枪管子又顶上老伟子脑袋,俩人绕着圈儿转:“咋的,玩狠的?老子怕你?来啊!”
小文和聂磊在旁边瞅着,这俩一个比一个横,你拿枪顶我脑袋,我拿枪顶你脑袋:“数三个数,到一谁不敢开枪谁孙子!”
老伟子急了:“老子玩这个就没输过,说规矩!”
史殿林直接喊:“三!老子不怕!”
小文喊:“老伟!”
“哥,没事,他不敢打。”
“二!”
聂磊心里直揪:“大林!”
“哥,放心。”史殿林跟了聂磊好些年,比亲兄弟还亲。
“哥看好了,数到一我就崩他。”
俩人较劲那会儿,老伟子咽了口唾沫,史殿林也绷着——人都有七情六欲,再狠的主儿这时候也慌,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全靠一股子气撑着。
卢建强一看要出事儿,赶紧往上凑。俩小子红了眼,再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小文和聂磊都明白,所以小文没动,就看卢建强咋整。大强站在俩人一米来远的地儿,伸手就能抓住枪管。这时候大林脑门儿全是汗,夏天本就热;老伟子混了这么些年,裤裆都湿透了——换我早跪下喊哥了。
史殿林和老伟子几乎同时喊“一”,喊完都闭上眼。大林说:“来吧。”
话音刚落,卢建强一个箭步冲上去,左右手各抓一根枪管往上抬。就听“哐哐”两声,子弹冲天上飞了。
大林睁眼一瞅:“哎?枪管咋朝上了?”
老伟子也懵了:“我去,我咋还活着?”
枪管被卢建强死死攥着,往上抬着呢。这要没他,俩人非崩了对方不可。小文心里直嘀咕:“这小子是真敢下手啊。”
大林急得直喊:“建强,松手!让我崩了他!”
老伟子也嚷嚷:“兄弟,松手!我弄死他!”
俩人对着较劲,都开了枪,旁边二三十号人还打啥?这一枪下去,恩怨全了。聂磊在心里琢磨:“就当大林死了,老伟子也死了,死一个换一个,谁给谁道歉?这架就不用打了。”
团伙掐架就这样,派个人出来对命,基本能看出两边差不多。要打就换个地儿,操场、烂尾楼,没人的地儿痛痛快快干一场,可最后都是躺一地,没必要。
小文开口了:“正光瞧得上的人,确实有两下子。你说咋办?”
聂磊扶了扶眼镜:“等正光来。大林,把枪收了,兄弟,你也收起来。”
大林还在骂:“凭啥我先收?建强你胳膊肘往外拐?松手!”他想让卢建强帮忙,真松了手,史殿林能把老伟子撂倒。但这么干太不地道。
磊哥沉下脸:“大林,把枪拿来。”
卢建强冲老伟子喊:“给我!”一使劲把枪夺过来。大林拍了拍手:“要不是我兄弟拦着,早把你打趴下了。”老伟子嘴硬:“你兄弟不拦着,你早见阎王了。等我五哥来。”
史殿林说:“正光来了能咋的?我还不信他帮你们。他要敢帮,我扇他俩嘴巴。”他知道正光不会,就是放狠话。说完小文转身进屋,聂磊他们上车。
史殿林坐副驾驶,点了根烟:“哥你信不?建强不拦着,我早把他脑袋崩了。”
聂磊在后头乐了,挺欣慰:“没给我丢人。等正光来,毕竟是他好哥们儿,直接干了不合适。”
屋里老伟子还在嘴硬:“文哥新哥,看着没?那小子不敢打我。”让人把枪收了,“建强不拦着,我一抢把他脑袋打成烂西瓜!”
小文递根烟:“歇会儿,等正光。”两边都没动手,就耗着等正光。
凌晨四点,几辆京A的皇冠3.0停门口,按了两声喇叭。正光带着十多个兄弟下车,有高泽健、陈宏光、朱庆华、古文东、范清正、金华、李云二、田东旭,还有几个小兄弟。
正光一下车,聂磊就瞅见了,带着兄弟也下车。俩人抱了抱,聂磊说:“正光,路上累坏了吧?”
正光说:“只要你们不打,再累也值。”
身后传来声儿:“正光。”正光回头,见大小地主和老伟子站门口。赶紧走过去,跟小文抱了抱又握手:“文哥,没事儿吧?”
小文说:“没事儿,刚才小打小闹。”正光心里一紧,小高赶紧看地上,没血也没打斗痕迹。
正光问:“咋回事?动手了?”看俩人都没伤,又说:“我先说清楚,不管来之前咋样,文哥,你得听我两句。我是来解决事儿的,聂磊也是我好哥们儿。代哥特意交代,都是自家人,别打。有啥事儿坐下来唠,一会儿喝一顿就完了。小高。”
小高应了声。
正光说:“去楼上订个包房,弄俩菜,烫壶酒,咱好好喝。”
“行嘞!”
“这事儿我来调和,中不?”
小文端着架子——正光平时对他可尊敬了,哪像现在说话?平时都是搭着肩膀乐呵。这会儿正光说:“乐啥呢?能不能给个面儿把事儿解决了?我跑好几百公里来的,真打起来让人笑话。”
9
正光拽着聂磊胳膊直晃:“兄弟,我文哥都上楼了,给哥个面子成不?大老远从哈尔滨赶过来,可别让我白跑一趟。真要闹起来,我帮谁都不是,急眼了连自己都揍!走,一块上去,有啥憋屈咱们桌上唠。”
小文年纪大些,混江湖年头久,最懂“为兄弟好就是别让他作难”的理儿。瞅着正光急赤白脸的样儿,伸手掐住他腮帮子:“还跟我这儿咋呼?瞪啥眼喊啥嗓子?”
正光赶紧赔笑:“哥,咱不就来解决事儿的么?你应下我了对吧?”
小文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脸蛋子都打红了:“我要不应你,早拍屁股走人了,还在这儿听你磨叽?咋的,在北京混出模样了?”
要说地位,小文比正光高不止一截。当年在哈尔滨,李正光也就是乔四手底下看场子的打手,小文可是齐齐哈尔响当当的老大,正光哪敢跟他较劲儿?小文瞥了眼高泽健:“小高,房订好了吧?哪间?”
高泽健点头:“订妥了,我领您上去。”说着带一行人往楼上走。正光揉着发红的脸,又凑到聂磊跟前:“兄弟,给个面儿成不?”
聂磊看了他一眼:“正光,走呗。要不是他扎了刘毅两刀,这事儿早翻篇儿了。砸我场子能值几个钱?可兄弟让人捅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光搓着手:“咱喝顿酒把事儿了了成不?但也不能太潦草,人把刘毅扎得那么狠,多少得给点补偿吧?再说刘毅也没打那张志新,他手下兄弟也没伤着。按道上规矩,给了钱我放人,咋样?”
聂磊点头:“成,上楼说。”
进了包房,桌上摆得满当当的——杀猪菜、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干豆腐,中间堆着一堆青岛啤酒。正光坐主位,左边小文,右边聂磊,一桌子人围得严实。
聂磊端起酒杯跟自家兄弟碰,小文也跟老伟子他们喝,就正光坐在中间有点尴尬。这摆事儿啊,主事儿的人说话最关键。两边都是要面子的主儿,谁也不肯先低头,正光得想个周全的话头。
他心里直犯嘀咕:头一句咋说?要是帮聂磊,跟小文说“文哥,你咋把人扎那么狠?得赔钱、探病、道歉”,小文的面子往哪儿搁?人家在黑龙江横了半辈子,啥时候低过头?
要是帮小文,跟聂磊说“磊弟,我文哥在东北啥阵势你知道,给哥个面儿别计较”,聂磊能乐意?两边都得罪,这可不行。
得亏正光记着乔四当年摆事儿的法子,高情商得很。他清了清嗓子:“文哥、磊弟,都坐一块儿了,别端着。我知道聂磊在山东、青岛是响当当的人物,眼里揉不得沙子;也知道文哥在东北横惯了,要面子。”“咱有啥矛盾别憋着,冲我李正光来!小高!”
“哥。”
“去查查刘毅住哪个医院,送十万块过去。跟他说,扎他那两刀,我李正光替文哥还了。”
小高应了声往外走,小文脸拉下来了:“正光,啥意思?你文哥我掏不起这十万?”
聂磊接话:“小文,你要掏得起就自己掏,别让正光作难。哥们儿有啥事儿摊开说。”
“正光这一来,咱总算能说上话了。”聂磊往前凑了凑,“咱得讲理,正光也在这儿。我聂磊虽狂,可不胡搅。我就抓了你哥几个吓唬了两下,没真动手,给钱就放人。你倒好,抓我兄弟刘毅,狠捅两刀,伤得可重了。这事儿是不是我占理?按理你是不是该赔钱、道歉,求我兄弟原谅?完了再谈别的。”
小地主张正文瞅瞅正光,正光瞅瞅聂磊,聂磊又看张正文:“这么说,文哥是下手太狠了。人家又没打你哥,你倒好,上来就捅两刀,刀进去还转了圈,刘毅肉都翻出来了,缝都不好缝,遭老罪了。”
小文瞪了正光一眼:“行,按你说的办,我出十万。道歉就算了,走江湖的挨两刀死不了,道歉有啥用?再说你之前拿我一百万,我觉着多了,得退点。就算我砸你音响、揍你兄弟,加上刘毅这事儿,一百万也够了。”“正光都来了,我不想让他夹中间。这样,我再添十万,这事儿了了成不?”
聂磊腾地站起来:“咋的?在我地盘砸场子、捅我兄弟,就这数!按人头算,多给十万我都觉着少。别磨叽了,谁差这点钱?说句掏心窝子的,我不知道你在齐齐哈尔啥阵势,但我聂磊可不是为十万八万低头的人。”“但这钱我得要,兄弟挨刀了,你得给。你不给也行,我自己掏十万给兄弟,当哥的没护好他。但兄弟挨的两刀,我得讨回来。谁动的手,站出来!钱我不要了,道歉也不用,我得给兄弟个交代。谁扎的,咋扎的,说清楚,我照着还回去。给正光面子,这事儿算了,但一百万不退。”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其实都不为钱,就为争口气。正光被逼急了,抄起个啤酒瓶“哐当”摔地上,攥着半截带碴子的玻璃站起来:“都别吵了!我给你们想好了咋解决。”
小文忙喊:“正光,把那玩意儿放下!”
聂磊也扑过去要抢:“正光!”
正光往后退两步:“别动!你们商量不出个结果,我来!刘毅受的罪,我李正光还!”
聂磊急眼了:“正光,放下!”小文也拽他:“给我,我来!”
话没说完,正光手腕一翻,玻璃碴子“噗”地扎进大腿。要说疼,玻璃碴子可比卡簧刀厉害多了——卡簧刀形状规矩,扎了好缝合;玻璃碴子七棱八瓣的,伤口乱七八糟,根本没法好好缝。
小文急得直跺脚:“正光,你犯啥浑啊,你文哥我……”
“别拦着!小高,回去!”正光腿疼得直哆嗦,“伟子,你扎了刘毅几刀?”
“正光,别犯傻!”
“我问你扎了几刀!快说!”
王伟懵了,说一刀怕正光不信,说两刀怕他多扎,支支吾吾:“我忘了。”
“行,我扎自己五下!算上你们俩的,别吵了!等会儿我跟刘毅住一病房!”正光拔下玻璃碴子,血“呲”地冒出来,溅得浑身是血。
聂磊赶紧喊:“正光,够了!”
正光不理,又扎了一下:“别拦我!谁拦跟谁急!”
第二下扎完,他踉跄着退了一步,差点坐地上,疼得眼神都迷离了。小文要扶,正光大喊:“文哥,坐那儿!聂磊,你也坐!”
“我不狠点这事儿咋了?你们都不差钱,都要面子,我李正光就不要面子?别过来!谁过来我往死里扎!说好五下!你们记不清扎了几刀是吧?”说着又扎第三下。
小文急得直嚷嚷:“放下!快放下!”
正光咬着牙:“放不下!你俩握手把事儿了了,我就放下!再这么耗着,我接着扎!”
“得了得了!”小文和张正文心疼坏了,张正文抓住正光手腕喊:“文哥,快让他撒手!”
小文一巴掌拍在正光后脖子上:“放下!快放下!”
聂磊也劝:“正光,算了,这事儿过去吧,别糟践自己了,这不往兄弟心口捅刀么?过来。”
“我文哥说不追究了,你呢?”
“我也不追究了,钱不要了,成不?”
“说话算数?出了这屋再找事儿可不行!”
“放心,我聂磊说话算话。”
10
"你文哥也一样,说出去的话哪能收回来?"
李正光听这话,闷头点了两下,浑身实在扛不住劲儿,鲜血顺着裤管吧嗒吧嗒往下淌。高泽健瞅着直咂舌——这小子劲大性子倔,换一般人早扛不住了。小文就在边上,高泽健冲过来一把推得他踉跄两步,接着死死搂住李正光:"快点儿!快开门送医院!"
陈宏光和朱庆华赶紧冲过去推门,几人连滚带爬下了楼,开车风驰电掣往医院赶。聂磊斜眼瞅了瞅小文,小文也回了他一眼:"发啥愣?走啊,去医院看正光。"一行人手忙脚乱收拾东西,跟着往医院跑。
在急救室门口守了一个多钟头,李正光的伤口总算包好了,被推进刘毅的病房。刘毅正躺着呢,抬头瞧见被推进来的李正光,当场愣住。这时候李正光已经醒了,正输着血,高泽健在边上守着。没一会儿聂磊和小文也进来了,刘毅更懵了。
他心里直犯嘀咕:"我听说我哥找小地主张志文干架,被抬进来的要么是小文那边的,要么是咱这边的,咋会是李正光?磊哥,这啥情况?咋光哥也躺这儿了?"
聂磊摆摆手,小文凑到刘毅跟前。刘毅打心眼儿里不服小文,正憋着气呢。小文盯着他说:"兄弟,我和正光打83年就认识,处了十来年,我俩啥交情就甭细说了。倒是没想到你们也认识他。我给正光打了个电话,他麻溜儿就来了。有啥说啥,聂磊是你好大哥,跟他混指定错不了。我在道上混了二十来年,头回碰着这么横的主儿,根本不把我放眼里。"
"我在黑龙江啥地位?我咳嗽一声,第二天一百多个电话打过来:'文儿哥,是不是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我给您拿药去。'就这排面!可聂磊这边不松口,我也不想让步,说实话也不想让正光为难。可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招儿啊。你磊哥是真为你着想。"
"正光看我俩在饭桌上又吵起来,差点儿动手,实在没辙了。他想赶紧把事儿了了,跟我说:'我不就扎了你两刀么?有啥气往我身上撒。'说完照着自己大腿扎了三刀,比你这狠多了。你瞅瞅,那三刀差点儿把大腿根儿扎穿。"
"正光都做到这份儿上,我这当哥的还能咋着?跟聂磊这事儿就翻篇儿了。你要是心里还不得劲,等想通了咱单挑,爱咋咋的,但得等正光不在的时候。"
话音刚落,李正光在边上喊:"小高,扶我起来!"高泽健忙扶住他,轻声说:"慢点儿慢点儿。"一听要单挑,李正光"噌"地坐直了:"单挑啥!这事儿就这么了,你们以后还得是铁哥们。不然我这三刀白扎了,心里憋屈!"
史殿林大步走到刘毅跟前,压根儿没搭理小文,直接说:"刘毅,哥对不住你。有啥仇哥扛着,要么赔钱要么给你换车,就这么算了。不想让你憋屈,更不想让正光为难。咱都是兄弟,还得顾着加代那头儿呢。"
李正光也插话:"刘毅。"
"哎,光哥。"
"别怨你磊哥。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小高,把刀给我,我再扎两刀让你出气!快,拿过来!"
三个大哥围着刘毅转,这阵仗还抵不过他身上俩伤口?刘毅一咬牙:"哥,我没事儿,混社会的被蚊子叮两口算啥?"
小文也没跟他计较,搁以前早炸毛了,今儿个就由着他说两句。刘毅又说:"得了,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光哥为我事儿自己扎三刀,我再揪着不放就太不是东西了。钱不钱的无所谓,我这伤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
聂磊乐了:"小文,我兄弟都说没事儿了。"
李正光跟着搭腔:"没事儿了啊。没事儿就整点啤酒,屋里喝两盅。刚才那桌菜我都没吃上,一路饿到现在。"
"正光,你刚扎了自己三刀,又打了消炎针,喝啥酒?"小文转头问聂磊:"能喝不?"
聂磊趴着床边点头:"能喝。"
"老伟子,下楼买俩菜。"
"再弄点酒,哥几个喝!"老伟子挥挥手,带着兄弟下楼买酒去了。你说这李正光都为大伙儿做到这份儿上了,还能咋着?差不多就得了呗!
酒菜一上桌,两边还真喝上了。都是性情中人,话题一打开就聊开了,越聊越热乎。你说小文和聂磊能划拳称兄道弟?那不可能,俩人脸面还端着,但气氛缓和多了。
当晚事儿解决,第二天李正光就要回北京。临走前反复叮嘱:"我走了你们可别再打,再折腾我还得回来收拾!"
小文拍胸脯:"正光你放心,保准没事儿!"
聂磊也点头:"放心吧,都应下了,不打!"
送走李正光,聂磊问小文:"你们打算咋着?回去?"
"那还能咋的?回呗,就此别过!"
聂磊伸手握了握,各自上车。小文坐车里心里不得劲——倒不是愧对于聂磊,也不是内疚扎了刘毅,是真心疼李正光。他跟正光啥交情?乔四和李正光,那是他最念好的人。乔四真帮他,李正光在东北也真为他拼命。哪回小文有事儿,正光没伸手?越想越难受,昨儿个实在让正光为难了。人家正光管他叫大哥,他跟人较什么劲?
小文没直接走,找了个水果摊买了点水果,又去商店买了补品,带着老伟子去医院看刘毅。正巧聂磊他们也在。聂磊瞧着小文提溜大包小包,乐了:"回来干啥?"
小文瞅他一眼:"别乐,我回来看看我兄弟刘毅。"把东西往床头一搁,对刘毅说:"刘毅,咱电话里那架吵的,我下手是重了点,给了你两刀。但咱是兄弟,别往心里去。正光为这事儿犯难,现在他也走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给你带了十万块,买点营养品补补。拿着,先花着,缺钱再找我。"说完拎起个黑塑料袋放桌上——里头是十万块。他那意思就是:哥下手重了,给你钱补补,别挑理。
刘毅还能说啥?小文走到聂磊边上,胳膊肘轻碰了碰他。聂磊问:"咋了?"
"舒坦了吧?"
"舒坦了。"
"那我走了,以后来齐齐哈尔给我打电话。"说完扭头就走。聂磊喊:"等等,我送送你。"带着一帮兄弟浩浩荡荡送小文。小文要上车了,聂磊又喊:"等等。"
"咋?"
"你都主动来医院了,我再计较显得我小气。"聂磊伸手,"以后来山东给我打电话,不打不相识。"小文也伸手一握,"走了,江湖再见。"
小文上车走了。等他走了,聂磊给李正光打电话报信,说小文又回来探望刘毅,还给了十万块。李正光听了直感动。聂磊说:"这钱我收了,但得给你补偿。"
"聂磊你别整这些虚的!咱兄弟感情能拿钱衡量?你俩握手和解,我这三刀就值了。我这伤养十天半个月准好,下回我去青岛,你得陪我喝几杯!"
"得嘞,好兄弟不说废话,以后有事儿看真章!你好好养伤,有空我去北京看你。"
"得嘞!"
挂了聂磊电话,小文电话又打过来。小文是真惦记李正光的伤,没直接回东北,带着兄弟杀到北京,陪李正光住了好几天,兄弟情更深了。看李正光恢复得差不多了,小文才回东北。这事儿就算了了,也算青岛聂磊和小地主小文一段小插曲,俩人就这么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