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赓日记：日记里的爱情

陈赓大将是从红军改编八路军时开始写日记的。1937年8月7日，日记开篇第一句话就是：长征无日记，是我生平最大的遗憾。

是啊，人生就是由一个又一个遗憾拼凑起来的。不经意的决定，不小心的错过，不在意的疏忽，都是人生的一部分。

1935年10月，长征结束后，新任红一师师长陈赓在师部留影。

著名的陈赓大将骑马照片。来自1937年，时任八路军129师386旅旅长，地点为晋东南，意气风发。

陈赓的第一任妻子王根英，1937年出狱后任129师供给部政治指导员，1939年3月在战斗中牺牲，年仅33岁。

陈赓后来的妻子傅涯，1940年5月在太行山相识，1943年2月25日结婚。陈赓日记正是傅涯在文革期间冒死保存下来，于1982年得以出版的。

日记里的爱情：王根英

和前面我们写曾志时说的陶铸一样，陈赓的妻子王根英也是1937年抗战开始后才出狱的。

1925年，王根英加入中国共产党，长期在上海从事工人运动。曾参加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任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委员，担任过全国总工会女工部部长。曾出席中共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第四次全国劳动大会、太平洋劳动会议。

1933年，王根英被捕。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被营救出狱，转赴延安，后担任第129师供给部指导员。

1939年，王根英在反“扫荡”战斗中英勇牺牲。

1937年8月26日

王根英 久别重逢

这一天是陈赓与爱人王根英久别重逢的大喜日子。上午乌云密布，下午微露晴意，大家都喜形于色。

王根英从西安来到云阳红军总政治部，邓小平特意加菜为陈赓他俩庆贺，更是体贴地“另辟一室”，供两口子“作竟夜之谈”。

这一晚，@陈赓日记：彼此互诉离情，直达深夜，尚无疲意，其快乐有胜于1927年武汉新婚之夕。

王根英在狱中达4年，威迫利诱艰苦备尝，始终坚持共产党员的立场，不为所动，使陈赓对她更加敬服。

问下读者朋友，王根英是不是和柯庆施一道出狱的？

从此，这对夫妇的爱情更趋稳定，而绝对不可动摇了。

1937年8月27日，大雨路滑，王根英仍住在总政治部。陈赓这一天很忙，上午参加了红四方面军31军的政治工作会议，下午在司令部听取各师关于改编的情形。

1937年9月6日

改编换帽

红四方面军31军，即改编为第八路军129师386旅，陈赓担任旅长。副旅长陈再道、参谋长李聚奎。

1937年9月6日，八路军129师举行换帽阅兵仪式。上午8时，大雨如注，师长刘伯承致词，政委张浩代表党中央及军委授予部分人员红军十年纪念章，旅长陈赓也得到了一枚。

举行换帽时，大家都有一些说不出的心情。戴着红帽子血战了10年，如今收藏起了它，换上了一顶青天白日的白帽。

@陈赓日记：我们永远是党军，红军永远是红军，任他换上什么名义，戴上什么帽子，我们始终为了共产党的光荣而奋斗。现在虽然是民族革命的阶段，但一切努力牺牲都是为了将来社会主义的胜利。

386旅的素养

在改编前后，陈赓对长期受张国焘影响的、骨子里刻着张国焘烙印的红四方面军部队做了很多思想政治工作。通过陈大将的日记，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出亮剑里李云龙接手的独立团的老底子是怎样的成色。

真实，足够真实。这是我的第一感想。

1937年8月28日，师级干部会议上，陈赓提出对31军改编工作的意见，实际上是指出了红军部队的很多问题：

（1）继续开展反国焘路线的斗争。最近部队表现出一些非常严重的现象。虽然是个别的，如拉夫、强奸，把枪支马匹等作为私有，以及一些违反阶级道德的行为，这些完全说明国焘路线的残余和军阀主义的倾向。今后应该抓住这些标本例子深入斗争，并给以纪律制裁，在实际工作中继续深入开展反国焘路线的斗争。

（2）加强共产主义的基本教育和党的领导。要根本肃清国焘路线的残余和防止军阀主义的倾向，只有提高指战员的政治认识和党的绝对领导，才有保证。

（3）提高部队的军事技术及干部的战术素养。据陈赓这几天的考察，最近部队教育较偏重于政治，军事方面不免要松懈些；即算有些军事教育，但又过于偏重制式教练，所以至今部队的战术教育还是没有开始，这是重大的损失。以后，抗战的残酷，凭着过去的一冲，是无济于事的。今后应该利用时间进行这些教育，改变过去一冲的办法。

我们可以看到，从官兵的道德水准，到部队的政治军事素养，其实都有很大的问题。比如，红军怎么会有逃兵、拉夫、强奸这些白军专属的事件呢？

可是，我们再看后面的日记，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个体问题。

时任31军军长为萧克，政委郭述申。

1937年8月29日，陈赓又指出四方面军的干部问题。@陈赓日记：连级干部斗争历史很久，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大部政治水平较低，战术素养缺乏，文化水平不高。

从8月底到9月初，在红军改编前后，实际上部队的情况是比较混乱的，这主要表现在每个人对个人前途和命运的判断上。

改编一天不能正式宣布，许多红军干部一天都不安于位，自念自己的去留，影响部队工作。因此，自然发生了部队纪律废弛的现象。

事实上，就在正式改编八路军的第二天，1937年9月7日，386旅就发生了3件个体事件：

1、771团有两个通信员逃跑了。

2、771团一个连长有鸡奸行为，被撤职送交军事裁判所。

3、772团一个连长逃亡。

这些部队的细节，陈赓都如实地记录在了日记里。@陈赓日记：这是国焘路线破产的又一证明。

历史书上的一句话，都是由无数的个体的悲欢离合写就的。

改编后，由于陕甘宁边区的特区地位未定，129师为保卫苏区，暂不开动，静候解决。而八路军总部、红一方面军改编的115师、红二方面军改编的120师先行开拔而走了。

于是，整个9月份，在汉奸的挑拨下，129师士兵逃亡现象非常严重。

772团11连，9月份共逃亡4名，3名为同时入伍的老兵痞，其中一名姓赵的拐枪逃亡时，甚至枪杀了追自己的班长。

1937年9月15日，陈赓旅长不得不向逃亡现象最严重的771团团首长责问逃亡原因。但团首长不能具体答复，陈赓责成他们详细考察给出原因报告。第二天，陈赓和副旅长陈再道决定各去一个团，确实检查逃亡原因。

最后调查出来，严重的逃亡现象是由于：

（1）支部工作的不深入

（2）政治动员不够

（3）组织松懈

（4）汉奸的造谣欺骗。

枪毙逃兵

1937年9月18日下午2时，386旅的“九一八”纪念大会，陈赓旅长做了3小时的报告。

部队及群众齐集会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呼声犹如倾山倒海。当陈赓讲至奋激处，现场的掌声与口号声长时间地不停，抗战情绪非常之高。

特别是，772团一个开小差的战斗员，现场官兵和群众一致认为他是临阵脱逃，一致要求枪毙。

772团政委谢富治，谢富治这时还是好人。

772团团长叶成焕，1938年在战斗中牺牲。

772团副团长王近山，李云龙原型嘛。

@陈赓日记：我们由于群众热烈的要求及军事裁判所的判决，又因为他两次逃亡，在抗战前进时企图逃亡，应该是临阵脱逃，当即执行枪决。

1937年9月27日，772团又组织了一次军人大会，现场枪毙了1名组织逃跑的犯人、1名叛变红军，大快人心。

1937年9月15日

与王根英分别

1937年9月15日下午，妻子王根英离开386旅，准备第二天随柯庆施步行去延安。

陈赓深深地为爱人担心，担心她不胜体力。为此，陈赓临时给爱人调拨了一匹编制以外的瘦弱的马。

刚刚相聚20来天，夫妇又到离别时，彼此表面上都故作镇静。@陈赓日记：但根英已背着我流泪矣。

看到这里，不禁伤感。

不过历史也有可爱的一面，这边夫妻二人刚刚泪别，不一会儿康克清、马海德、张爱萍等人也了云阳，约陈赓面叙。

云阳，即云阳镇，位于陕西省咸阳市泾阳县北部，改编前后的红军总部在这里。

于是，陈赓又赶到云阳去跟老朋友们见面，因此又得到机会跟爱人根英相会了一次。

哈哈哈哈。

1937年10月1日

386旅开拔

1937年9月25日，陈赓旅长到129师师部上课，师长刘伯承亲自授课，课目是对战车、装甲车的防御法。

刘伯承真是牛啊！

今天，陈赓得到7天内出动的命令，一阵狂喜，当即传达各团，作行动准备。

第二天，平型关大捷的捷报传来，部队中人人欢跃，大家都认为129师出动得太迟了。

看吧，胜利的消息就是最好的动员令！

1937年9月30日，晴，刘伯承师长率769团先行。陈赓的386旅因为款项未领得，决定10月2日再出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1937年10月1日，阴，6时30分，386旅出发，按骑兵营、771团、旅部、772团的次序前进，经流曲下午13时到达美原宿营。

在386旅开拔时，129师政治部组织部部长王新亭率工作人员9名，来到772团帮助工作。部队渡黄河后，王部长他们又去再帮助771团。

这就是我党部队厉害的地方了。

陈赓日记记载的平型关大捷

@陈赓日记：我115师平型关战斗缴获汽车60辆、小摩托车3辆、山炮1门、弹200发，俘获300余人。因被包围坚不缴械之500余日本兵，全被我击毙。我独立支队及骑兵支队仍在灵丘一带与敌对峙中。这是红军参战的第一次胜利，也是中日开战以来最大的第一次的胜利。

抗战时期的爱人通信

1937年11月9日，山西省内正规抗战已结束，从此进入游击战争阶段时，陈赓旅长才有空在昔阳给爱人王根英寄了一封信。

1938年1月14日，王波来772团任参谋长，给陈赓带来了妻子的消息。王波说，聂荣臻的妻子张瑞华到辽县，准备去晋东北。

思念妻子的陈赓，当即打电话给张瑞华，她告诉了陈赓很多关于王根英的消息。@陈赓日记：以及许多使我更兴奋的事情，简直使我要发狂。

啊啊啊啊，张瑞华到底说了啥啊？难道是二人的儿子陈知非的消息？

1938年7月2日，陈赓终于接到王根英的延安来信，并转来了家中来信。@陈赓日记：家中来信无非是诉苦要钱，当即焚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哎。

1938年9月8日，青年代表去延安，陈赓让青年帮忙带信给妻子根英。

夫妇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1939年1月15日，因为工作安排，陈赓率骑兵连绕道至邯郸馆陶县一次，行程150里。

晚7时，陈赓赶到馆陶，出人意料的突遇了妻子王根英。

1939年1月18日，夫妻分别，妻子根英去129师师部，陈赓则率688团行动而去。

陈赓并不知道，这是他与妻子最后一次见面。

没有人知道。

丧妻之痛

1939年3月8日，王根英在河北省南宫县东南之前后王家反“扫荡”作战中英勇牺牲。

@陈赓日记：今天是我不可忘记的一天，也是我最惨痛的一天。

此后一个半月，直至1939年4月17日，陈赓才再度写日记。

@陈赓日记：月余来没有写日记，主要是懒，根英之丧，也有一些关系。

爱情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给予了奋斗中的人们无限的勇气。